砰的一声传来巨响，在夏日的某个清晨。

昔日安静的松园公寓霎时热闹了起来。“快来看呐，有人跳楼了。”人们纷纷驻足，议论，拍照留念。

死者是朱咸鱼，他从六层楼的高处跳下，鲜血淌成一只鸟的形状。

这成了校园里的一大趣事。他们说流出的血一开始还是河流的形状，之后慢慢的聚拢，仔细一看，竟是一只鸟。

666 室从此被封锁，这是朱咸鱼跳下的地方。从那里可以看到校园中的湖。

他不过是多看了一眼湖水而已，湖水太浊。他搞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绕着湖走？不应该踩着湖水而行吗？为什么没有鱼？如果有了鱼，会不会也住着鸟？湖上划船的人呢？该不该放一把火，点燃湖水？

这些问题在他的脑袋中赤身裸体，自由奔放，然后炸裂。

宇宙大爆炸之初的那个单核细胞也常常这样思考。从生命起源到宇宙消亡，工业革命，宋元明清，循环往复。总有人会这样思考。

这件事惊动了周围所有的鸟类。朱咸鱼是唯一会说鸟语的人。

不过，人们都不喜欢胡思乱想还说着鸟语的咸鱼。他们只是喝同样的水，吃同样的大米，说同样无聊的话，和别人做同样的事。

除了那些鸟。

和那些鸟说话，这是他最大的爱好。叽叽喳喳，没完没了。如果数量足够多的话，就说成了百鸟朝凤，这是最有趣的对话。朱咸鱼喜欢有趣。

那天晚上，他起身去厕所。看到许多只鸟在湖中央盘旋，朱咸鱼和他们说话，鸟只是叽叽喳喳。他努力去听，也只听到叽叽喳喳。

他和鸟产生了隔阂。

朱咸鱼在阳台上坐了一整夜，只穿一条裤衩，一直到清晨 7 点。

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死。除了第二天早上，杨梓塘那条街堆满了鸟的尸体，散发着阵阵恶臭。